很久以前,其實也只是十多年前,我曾有一段很痛苦的時光。我或許,也因為這段時光而特別能體會什麼是「不像家的家」。
《八月, 在我家》描繪了一個「家」,而「家」在每個人心中,是什麼樣的?我想,在這齣劇中的每個角色,「家」是「孤獨」的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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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原劇《August: Osage County》裡,劇作家Tracy Letts用了更強烈的台詞與情感,描繪了一個愛恨交織、相互傷害的「家」。
主軸放在一位母親身上,藥癮襯托出她心中的沉重,這樣的重量讓她需要用藥物逃離,不只是身體的痛、更是心裡的苦。《八月, 在我家》將這份沉重延續在改編的劇本中,融入了我們熟悉的家庭文化及語言。不變的是,這個家、依舊有著許多衝突。關係中,真真假假、假假真真,真的是血緣關係、假的是和諧表象,但這樣的家沒有真心嗎?或許,他們只是用了彼此無法接受的方式,表達了自己的真心吧。
那個「大團圓」的餐桌,是觸動我真實經歷的開關。以前,我最怕的日子就是過年。長年在外生活,唯獨過年這個大日子無法逃過。那種害怕的心,爆發在我阿嬤過世之後。每年的這幾天,「家人們」齊聚一堂,但有幾個人是真的開心?
我在這樣的矛盾與內心衝突中撐過了幾年,每次我都期待初二趕快到來,因為就可以快點離開那個環境。我思考著這種內心消耗從何而來,原來、是每個「家人」的表面和諧,讓我無所適從。明明兄弟姐妹並不是多好的關係,明明一轉頭就會開始抱怨彼此,明明大家私下都看不順眼,為什麼還要「團圓」。
長輩說,是習慣。過年就該熱熱鬧鬧,過年就該闔家團聚,過年就該回家拜年,過年就該如此如此。所以阿嬤走後,我的阿姨謹守著這樣的「習慣」,努力了很多年。但最終對大家最舒心的方式,就是「各過各的」。我終於脫離了那桌表面上大家關係緊密、和樂融融,背後卻被孝道責任、過往創傷所羈絆的彼此。
台上的那個「餐桌」,是真實存在,是很多人家裡的縮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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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的孤獨來自被人否定與孤立,在魏家的餐桌上,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創傷,各人有各人的不被認同,所以即使人在桌上、心卻不在。
三個姐妹有各自的在意,也有各自想成為的樣子。無奈大家在成為自己的路上,遇到許多挫折。母親的言語凌遲,父親的一走了之,姐妹的「各說各話」,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與想法,所以他們糾結在孝順與自私當中,難以抉擇。
選擇了做自己,好像就是不孝。但為什麼只有我犧牲來盡孝?
長期關係的疏離感讓女兒們對這個家的付出感到痛苦,可是不去付出又被冠上不孝的罪名。為什麼姐姐、妹妹可以逃離媽媽的照顧,我卻不行?我有家庭、有自己的生活,我要怎麼照顧用藥成癮的媽媽?我總是不能被理解、總是被忽略,那我為什麼不能過好自己就好?
這個故事探討的除了強烈掌控權的母親外,還有應該備受尊敬卻背叛了婚姻的父親。除了姐妹感情外,也討論了許多禁忌議題。這是一個充滿矛盾、期望、失望、怨恨及愛的家,而這樣看似完整的家,卻很是破碎。
這個家是很多家的縮影,而每個角色都有其故事,各自不同。但相同的是,他們都有對家庭的渴望,也都有對家庭的失望。在這個家中,他們想愛、也想被愛,卻不懂愛、也難以被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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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完這個劇,你會覺得一個家庭即是一個社會的縮影。它包含了許多情感、關係,也交錯了很多糾葛與衝突。劇中的每個人都有著不能說的秘密,他們在彼此間的真相與謊言中穿梭,保護著內心最深沉的自己。真相是否比謊言好?你希望活在痛苦的真相之後,還是徜徉於幸福的謊言之內?
好的影響與壞的影響並不會是獨立存在,而是會「代代相傳」。大姐在某些時刻,也展現了像母親一般的強勢與掌控權,這是否代表了痛苦與傷害會傳遞至代際。如果一直不覺察、不打破循環,這樣的創傷會不斷地在家族中複製存在。
而人身為一個個體,到底能不能只為自己而活?一個人面臨許多角色,到底該在那些角色中留下或離開,都是一個難題。身而為人、如此掙扎,那到底什麼才是自己「真正的自由」?
毀滅性的情感常伴隨著扭曲的愛,也許是因為太在乎,所以把原本純粹的愛變成枷鎖,只為了拴住害怕失去的。家不只是溫暖的避風港,也可能是無情的傷害。也許我們都需要學習如何正視真相、面對傷痛,才可能走向真正的自由。無論身或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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