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llen Tal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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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知道，在日文跟韓文裡，星期二叫做「火曜日」嗎？

我們在每個火曜日不營業，其他日子你可以在下午兩點到晚上十點來到這裡。這裡有咖啡，也有茶，每個營業日還有不同的點心。

我們以咖啡、茶、點心，經營著一間有溫度的咖啡茶館。我們是「不在星期二營業的咖啡茶館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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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歡迎光臨。」

「纓纓姊姊，我來了。」

陸易是住在附近的陸大哥的小孩，今年小四，是個長得很可愛的男孩。陸大哥跟陸易大概兩年前搬到前面的社區，他們原本住在首都圈，陸大哥跟前妻離婚後就帶著陸易搬回老家。陸大哥這邊的房子在長輩相繼過世後就租給別人，後來因為工作、結婚的生活圈都不在這，就更少回來了。

兩年前考慮到生活費用，陸大哥決定跟陸易搬回來住。陸大哥是程式工程師，平日他工作很忙，但只要能早點下班、或是假日休息，他絕對會陪伴小孩。因為突然成為單親家庭，陸大哥跟陸易彼此都在學習。還好陸易這孩子，很乖也懂事，很少會吵鬧也能體諒忙碌的爸爸。但看著這樣的他，有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心疼。提早成熟的孩子，通常心裡都有某種程度的傷，只能祈禱這樣的傷不會影響他太多。

陸易第一次來的時候，陸大哥很認真地觀察了我們三個跟店裡的客人。那天他們坐了幾個小時，後來我才知道陸大哥是有所請託。

「易易，你下課啦？今天想吃什麼？」

「我好像吃不下。」

「你怎麼了？來，我看看。」

摸了摸他的額頭，有點發燒了。

「易易，你是不是不舒服？你頭有點燙。」

「嗯，喉嚨有點痛，今天上課精神也不好。應該感冒了吧。」

這個孩子，連生病了說話語氣都那樣雲淡風輕，好像這些症狀根本沒什麼似的。他看起來明明那麼不舒服。

「來，你先把書包放下來。我帶你去看醫生。」

吧檯前面有一個位置，平日我們都會把它空下來給陸易使用，那個位置即使我們三個都在工作，也能清楚看見他。通常他下課後會直接過來店裡，一直到陸大哥來接他為止。我跟俊浩、皓茗使了個眼色，便帶著陸易去診所看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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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個，不好意思。」

「您好，請問需要什麼嗎？」

「不好意思，我姓陸，我跟我兒子剛搬回到前面社區的老家。因為我平時工作很忙，這孩子下課我不放心他自己待在家，不曉得方不方便我每個月都先預付一些費用，請您們幫他準備一些吃的？」

「意思是他平日下課每天會過來嗎？」

「是的。我今天觀察了一下你們店裡，我覺得地方很舒服、人也都很友善。我知道這樣有些不負責，但因為我剛剛跟孩子的媽媽分開，我們都在適應新的生活。我是工程師，有時候會比較晚下班，所以想幫他找一個地方、讓他下課能夠待著。」

「送補習班或安親班會不會比較合適？畢竟他還小。我這裡怕沒辦法全程照顧他。」

「我理解，學校那邊能夠留校的部分我已經報名了，只是附近的補習班我還需要時間找一下。想著，如果在那之前可以讓他有個地方待，那就太好了。」

一開始，我是猶豫的。畢竟是一個孩子，我們開店有時候忙起來連自己有沒有吃飯都會忘記，如果沒照顧到他的孩子、出了問題怎麼辦。但那時候的陸易，用他漂亮的大眼睛看著我，讓我妥協了。那之後的三個月，他下課後都會直接過來店裡。他大概也學會了察言觀色，很乖，不吵不鬧，給什麼吃什麼。自己會寫作業、念書，甚至我們忙不過來時還會來幫我端盤子。你說，這樣的孩子、誰不喜愛。

陸大哥也說到做到，他一找到適合的補習班後就安排陸易去上課。不過大概又過了幾個月，陸大哥回來找我們。原來，從不抱怨的陸易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想法。他說很多事情他都可以配合，但能不能不要每天都去補習班。最後，陸大哥跟我們討論後，每周陸易平日下課會過來兩天。就這樣，兩年一下就過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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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俊浩哥，你在煮什麼？」

「粥。」

「現在煮晚餐不會太早嗎？」

「安迪，俊浩有說是給你吃的嗎？」

「不然呢？」

「給陸易吃的。你沒看到人家孩子病懨懨的。」

「喔，剛剛那位小朋友啊。感覺他很常來，他這麼小都自己一個人嗎？」

「人家可獨立的，是個小勇者。我、俊浩跟蒲纓很疼他的，你也要好好照顧他。」

「是！我明白了。皓茗哥，你這又是在泡什麼茶？」

「薄荷綠茶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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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好幾年前某年夏天，我得了重感冒。可能體質關係，從小我只要感冒就會非常嚴重。所有的症狀我都可以忍，但喉嚨痛真的每次都要我的命。我真的非常討厭喉嚨乾乾、沙沙又刺刺的感覺，加上鼻子的刺痛、支氣管的腫脹，這讓我每次感冒都像打了一場仗一樣。

「咳咳咳……」

「蒲纓，妳怎麼了？不舒服？」

皓茗第一次看我失去活力的樣子，冷面的他臉上難得出現擔憂的表情。

「嗯，好像感冒了，喉嚨好痛。」

「走，我帶你去看醫生。」

那是開店後第一次我們晚了幾小時開門，皓茗硬是把我拖去診所。也多虧他的堅持，那次感冒是流感，附近老牌診所的醫生說還好我趕快來找他、不然那次流感非常嚴重。醫生先幫我打了一針，開了流感的藥給我。叮嚀我如果隔天還沒退燒要馬上再回診，千叮嚀萬囑咐後才讓我回家。我也才從皓茗緊繃的臉，看到些許放鬆。

「你們去哪兒了？店掛了延後營業。」

那天早上俊浩外出採買一些食材，我們出門時也忘了通知他，他一看到我們就滿臉擔心。

「俊浩，抱歉剛剛太急了、忘了跟你說一聲。沒事了，我們去……」

「她發燒了。醫生說是流感，剛剛打了針、也開了藥。我看今天讓她休息吧。」

俊浩摸了摸我的頭，雙手又摸了摸我脖子後側。以前他就是這樣，每次我生病就會先確認我的體溫。

「現在摸起來沒那麼燙了，妳去休息吧，今天店裡就交給我們倆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「沒有可是。」這次，難得他們兩個異口同聲。

就這樣我因為他們的體貼，好好的休息了一天。睡了一天，昏昏沉沉地，外頭天色都暗了。下樓看看店裡狀況，才發現今天他們提早休息。桌上出現了每次我生病俊浩都會煮給我吃的「雞蓉玉米粥」，看見的時候我一陣鼻酸。這是我媽小時候常煮給我吃的，每次生病吃了這個粥就會好起來。爸媽不在了以後，俊浩在我生病時就會煮這個粥，他說、以後有他煮、他會照顧我。老實說，我心裡是很感動地。

「起來了？好點沒？」

皓茗手裡拿了一壺茶，朝我走來。

「嗯。睡了一天，好多了。」

「喏。」

「什麼？」

「薄荷綠茶。有消炎作用。」

「菜單上沒有啊。」

「知道就好。快喝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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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易易，你等下先吃飯，吃完之後要吃藥。吃完藥先上樓睡一下。」

陸易點頭，表示收到。

回到店裡看見熟悉的雞蓉玉米粥，我的心裡暖暖的。再看到那壺薄荷綠茶，我頓時眼眶發熱。人在孤單時會出現防衛機制，想辦法要讓自己堅強去面對艱難的生活。但當生病時，真的會很無助，而且特別脆弱。

我在生病時，多虧了有一直照顧著我的俊浩和皓茗，我才能對抗那些病痛跟孤獨。陸易還是個孩子，生病時只能自己承受、心裡一定也很不舒服。但懂事的他不會拿這些事情去煩爸爸，這樣的成熟，反而讓在一旁的看著的我們格外心疼。

一種默契，當這孩子累了或是病了，我們都盡力去照顧他。

「蒲纓姊，你們對陸易好好喔。」

「安迪，你不會是吃醋了吧？」我打趣地問。

「倒不是吃醋，是覺得他很幸運，能遇到你們。我以前小時候生病時，有奶奶照顧，所以我知道孤單的時候有個人照顧自己是多麼幸福的事情。」

「幸運嗎？我倒覺得是苦了這個孩子了。年紀小小，父母離異，他被迫長大。我覺得很佩服他，因為他真的表現得很好。」

「也是。我以後也要好好疼陸易。」

「那就歡迎你加入疼愛陸易地行列啦。」

聽著我跟安迪對話的兩人，在一旁默默看著我們，這兩個人也是疼愛陸易小勇士行列的成員。

「那時候你還特地研究了能幫助喉嚨消炎的配方對吧？」

「嗯？」

「你第一次看到蒲纓生病的那次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你不也是嗎？」

「嗯？」

「聽說那是她媽媽在她生病時都會幫她煮的粥。」

「嗯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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