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llen Tal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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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知道，在日文跟韓文裡，星期二叫做「火曜日」嗎？

我們在每個火曜日不營業，其他日子你可以在下午兩點到晚上十點來到這裡。這裡有咖啡，也有茶，每個營業日還有不同的點心。

我們以咖啡、茶、點心，經營著一間有溫度的咖啡茶館。我們是「不在星期二營業的咖啡茶館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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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歡迎光臨。」

「哇！今天有費南雪耶！我要兩塊。再一杯黑咖啡。你呢？」

「我也要一塊費南雪，飲料的話要一壺龍井。」

通常做法式小點的那天，都會有很多附近的上班族過來買。有內用、也有外帶，我都會多做一點量。那天的飲料銷售也都會提高，畢竟點心搭配熱飲是不敗的組合，附近的OL們尤其愛。

我記得大概是開店第三年吧，我決定要去法國拿一個甜點師證照。那個學校在倫敦有分校，在我出國的一年半中，有半年的時間我都待在英國。而我有一個很喜歡的放假日就是他們的Bank Holiday，通常放在週一。

不知道從何時開始，我習慣在週一做費南雪。費南雪據說是由巴黎金融中心的一位甜點師開始做的，因為在金融中心他把甜點的名字取做Financier，就是金融家的意思。傳統費南雪的形狀都是長方形的，因為烤起來金黃金黃的、又稱做是金磚蛋糕。黃金大家都愛，可想而知，當時在金融中心這個甜點有多暢銷。

費南雪也是我很喜歡的小點，我喜歡它的杏仁香與堅果香，融入焦化奶油總有一種高級的香氣。因為太喜歡那樣的奶油香，我幾乎只做原味的費南雪。這樣才能吃出它真正的味道。我的費南雪屬於扎實但濕潤的，有些客人覺得吃起來比一般的鬆軟。我自己比較喜歡這樣的口感，因為入口的鬆軟感會伴隨著奶油溢出的濕潤感，吃起來的真的很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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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歡迎光臨。」

這天下午來了一位新客人，帶著墨鏡、長得很高。店裡的女性無一不被吸引，目光全都到他的身上。我照往常帶位準備點餐，比起其他女性朋友我顯得非常鎮定。還記得我們的好朋友庫斯嗎？自從有了演員朋友，我對於長得帥、生得美的名人們也開始習慣了。可以以平常心，專業的去服務。但雖說是這樣，人嘛、還是會忍不住對過於美麗的事物多看一眼的。

「請問，我可以做那個窗邊角落的座位嗎？」

他指著小包廂旁邊，正對吧台的一個位置。這個位置常常會吸引一個人來的客人，因為剛好落座在一個小角。當初這個小角落讓我們討論了許久，因為位置比較偏、也只能容納一個人，起初我們想放個植栽就好。但後來皓茗覺得設計一個人的座位也挺好的，幾經討論後把這邊設計成一人小區。

座位後面是對外的窗戶、附上文青窗簾讓客人在太陽大的時候可以使用。因為原本裝潢設計的關係，座位旁邊的梁柱剛好會擋去大部分其他客人的視線，我們索性依著梁柱再做了一小片檔板隔成專屬個人空間。留下的開口、坐下來剛好會對上我的吧檯作業區，這樣也方便我們確認客人是否有服務需求。

「當然可以。這邊請。」

他很真的很高，我以為184公分的俊浩跟皓茗已經夠高了，這個人卻比他們還高一點。身材精實，感覺也是有健身的人。當他脫下墨鏡，我真的盯著他呆了好幾秒。是真的很帥，會讓人見了小鹿亂撞的程度。我的專業服務一秒破功，直到他出聲。

「那個……可以給我菜單嗎？」

「啊，好。抱歉，你太帥了，我不小心看呆了。」

「哈哈哈。謝謝妳的誇獎，妳是第一個直接誇我帥、我不覺得反感的人。」

「真的嗎？真的很抱歉，我太失禮了。帥哥我也看過挺多的，一般來說我服務是很專業的。不過你真的很帥，看著看著也有一點熟悉感，雖然我們今天第一次見面。」

「妳也長的很漂亮。我是在國外工作的模特兒，所以也看過很多長得好看的人，我不隨便誇人的。」

「哈哈，那真是謝謝你的誇獎了。請問你喜歡喝茶還是咖啡？我們這邊的飲品都很棒，看你喜歡哪種類型、我幫你介紹。」

「比起這個，我看外面的板子上寫今天有費南雪？」

「對，今天的一日甜點是費南雪，但只有原味。」

「妳做的？」

「對，我是甜點師。我們每天的甜點都不同。基本一定會有的是手工餅乾，還有香草戚風，剩下的種類就看我當天心情囉。」

「挺有趣的。我剛好放假到這邊旅行，預計會待三個月，感覺我可以常常來了。」

「歡迎。那你決定好要點什麼了嗎？」

「費南雪3個，我剛好最喜歡的甜點就是它。然後一杯義式濃縮。」

「好的，請稍等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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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蒲纓，你今天做了什麼甜點？」

「費南雪。」

「那什麼？」

「甜點。」

「你這不是廢話嗎？」

因為很喜歡西點，我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自己摸索甜點。記得那是國小的事情吧，俊浩家在我們家右邊，而左邊那戶在夏天時搬進了一家人。那個家有個跟我一樣的大的小男孩，就這樣他轉學進了我們班。我依稀記得他長得很帥，那時候全校的小女生都喜歡他。因為我們是鄰居，俊浩、我跟他都還算熟悉。有時候三家人也會一起聚會什麼的，小孩子們當然就會自動玩在一塊。

那時候俊浩已經上國中，年齡相同的我跟他也就更常兩個人混在一起了。我記得那個小男孩叫做「宋恩浩」，那天是我們上了國一後的某個假日，他爸媽因為外出不在、把他託在我們家。那天是我第一次做費南雪，我總是有著實驗精神，之後當了甜點師這個習慣更是改不了，我會在甜點裡加入自己的印記，屬於我才有的味道。

「這好好吃，用什麼做的。」

「你很幸運，你是第一個吃到的人，我連俊浩都還沒給他吃過。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味道很香、很熟悉？」

「對啊，但我吃不出來是什麼。」

「我加了布丁。」

「布丁？在哪？看不到。」

「笨啊，當然是加在麵團裡。本來他就會加焦化的奶油，我把布丁融了也放進去。好吃吧！這是蒲纓牌費南雪。」

他的長相我不記得了，因為在那之後過了太久、又發生了很多事情，但他那時候因為吃到費南雪而開心的笑容，我似乎一輩子都忘不掉。也許就是這樣的笑容讓我成為甜點師，我希望吃到甜點的人都可以發出不由自主的笑容。

「恩浩！」

「媽媽，你怎麼了？這麼緊張？」

「恩浩，你東西收一收，你爸爸媽媽現在在醫院，阿姨載你過去。」

那天，原本是我做出成功費南雪、值得慶祝的一天。但陪著宋恩浩抵達醫院時，我只看見滿身是血跡的宋媽媽走過來，她終於放聲大哭、抱著宋恩浩淚流不止。

那天外出的車禍帶走了恩浩的爸爸，大概過了半年後，宋媽媽決定要帶著恩浩出國生活。之後，他們搬離了左邊的房子，我們也就此斷了聯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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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個……不好意思，因為今天買費南雪的人很多，目前現場的都賣光了。但我爐裡有一批新的，能讓你稍等一下嗎？」

「沒事，反正我也是進來打發時間的。妳慢慢來。那咖啡等甜點好了再一起上就好。」

「好的，那…我請你喝一杯纓花綠茶。是我個人很喜歡的一支茶，算是餐點晚到的小小賠罪。」

「好，那我就不客氣了。」

就這樣，在送上那壺櫻花綠茶後我又忙了大概一個小時。下午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時候，我的費南雪終於烤好了。

「不好意思，讓你久等了。這是你點的費南雪跟義式濃縮，請慢用。」

把餐點放下後，我走回吧檯繼續處理剩下剛出爐的費南雪。今天這個品項賣的很好，不枉我用心準備。店裡的客人慢慢減少，我也開始慢慢準備週一晚間的例行工作。因為每個星期二是店休，週一晚上我們通常會提早開始整理剩餘的食材，一來清點一下庫存、準備下一趟進貨，二來也會準備做每週的器具保養。如果週一晚上沒什麼客人，我們也會提前打烊來整理。

在我收完其他客人的桌子，正靠在吧台跟俊浩閒聊時，背後傳來個人座客人的聲音。

「這個費南雪是不是加了布丁？」

「對！你好厲害！你是第一個猜出我的秘密配方的人。」

就連甜點很強的蔡蔡都沒吃出來，這個客人居然說中了我費南雪的獨家配方，對於這點我很是驚訝。

就在我還在為了他說出布丁而驚喜時，眼前的人伸手抱住了我。頓時，整個空間瞬間安靜了下來。原本就只剩下俊浩、皓茗和我的店裡，所有人的動作都像瞬間靜止了般。

「妳是蒲纓嗎？」

「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？」

「我是宋恩浩。」

—–
「天啊！你居然長這麼大了！」

「拜託，別忘了我們同歲好嗎？說得好像我是什麼鄰家小弟弟一樣。」

原來自從恩浩跟他媽媽出國後，他們就在紐約定居了。恩浩現在是頗有名氣的模特兒，剛剛走完時裝展的他正好回國休假。說也有緣，這麼多年沒見、居然這樣神奇的巧遇了。居然，還是用我曾做過的甜點相認。

「來，跟你介紹這位是皓茗。」

「皓茗，這位是我跟俊浩小時候的鄰居，他叫恩浩。」

本就不喜歡社交的皓茗，點了點頭算是致意。不知怎地，今天他看起來略帶殺氣。可能是新認識的朋友，他總會多點防備心。倒是恩浩，打起招呼頗為自然。

意外的「認親」讓我們決定直接提早打烊，在做好每週流程後，我們在店裡煮了點東西，邊吃晚餐、邊敘舊。俊浩當然也記得恩浩，我們彼此聊了失去聯繫這段時間的日子，大致上算是對彼此近況做了更新。

皓茗今晚的話比平常更少，只是不斷地盯著恩浩。

「恩浩，真的好久不見。這麼巧你剛好到這區來玩，還讓你吃到纓纓的甜點，也算是有緣。」

「對啊，會來這裡真的是隨性決定的，真沒想到會再遇到你們。我們搬走後，在國外真的適應了挺長時間，等到算是安穩下來，卻在怎麼也聯絡不到你們了。我一直惦記著你們。」
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在講這些話時恩浩似乎是看著我說。

「好啦，今天晚了，謝謝你們招待，看見你們真的太開心了！我想我休假的日子，會天天來。」

「天天來倒是不必，我不會每天做費南雪。」

「你做的甜點倒是一樣好吃。我在外面買不到跟妳一樣口味的費南雪，我找了十幾年都找不到。」

「那當然，這是我的獨門配方。」

「那你們早點休息，我明天再過來。」

「不好意思，明天我們店休，我要好好睡覺。」

「店休？那正好，妳陪我去附近逛逛吧！」

「我？我才不要，難得休假，我要睡覺。」

俊浩大概被我懶豬行為給逗笑，很不給面子的噗呲一聲。皓茗則是望著我搖搖頭，一臉受不了我的模樣。

「我不管，我要睡覺！」

隔天，我果然還是拗不過「兒時玩伴」，不過我就算死也要找個墊背的。最後全部人都被我拖出門，意外成就了四個人的一日遊行程。看來，在宋恩浩回國前，我們會有一陣子熱鬧的時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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