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llen Tal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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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知道，在日文跟韓文裡，星期二叫做「火曜日」嗎？

我們在每個火曜日不營業，其他日子你可以在下午兩點到晚上十點來到這裡。這裡有咖啡，也有茶，每個營業日還有不同的點心。

我們以咖啡、茶、點心，經營著一間有溫度的咖啡茶館。我們是「不在星期二營業的咖啡茶館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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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歡迎光臨。」

四個高中女生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，這是這個月她們第三次來店裡。週五下課後的晚上，她們都在同樣的時間過來。看著她們，老實說有些羨慕。學生時代因為家裡需要，我很早就開始半工半讀。我跟俊浩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，我們的媽媽們是從學生時代開始的好姊妹。很自然的我們從出生就「認識」了。過去說我的朋友只有他，真也不算誇張。我是一直到開店，才在這裡碰到更多朋友的。

這群高中生第一次來的時候，我在外採買食材，等我回到店裡時她們已經準備離開、只有擦肩而過的一面之緣。第二次，我才有機會看見她們的互動。四個女生，其中一個顯得格外安靜，外表與個性也在她們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。怎麼說呢，就、不是同一掛的感覺。

「哈哈哈，這個好好笑喔！妳看。」其中一個感覺是中心人物的漂亮女生，開心的跟其他人分享手機裡的事物。

「真的耶！哈哈哈。」又是，那個女生被落下。

其他三個人好像只有他們自己一般，沒有跟那個女生有任何互動。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。

「哈囉！今天想喝點什麼？或是吃些什麼嗎？」今天是她們第三次來，我主動去招呼、點單。

「嗨，老闆娘姐姐，給我們三杯櫻桃熱可可。」

「櫻桃可可有酒精，妳們可能不適合，要不要換成焦糖可可？」

「好啊！那再給我們三塊蛋糕、三份手工餅乾。」那個像是公主的中心人物堆出她甜美的微笑，向我點餐。

「那這位同學呢？」我看向一直低著頭不語的那個女孩。

「我…喝水就好。」

我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氛，本想再做點餐詢問的我卻什麼也沒說點頭就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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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哈哈哈，今天真的好開心喔！我們下週再來吧，可以嗎？婷婷？」

「……」

「婷婷，妳沒聽見嗎？我在跟妳講話。」

「嗯…嗯……」

「這才對嘛！今天也謝謝妳請客囉！我們走吧。」

那位叫婷婷的女孩，一樣低著頭。其他三個人早就離開，她一個人緩慢地走到櫃檯結帳。

「妳叫婷婷嗎？」她依然不曾抬頭。

「今天的餐費我請妳，下個禮拜不要再來了。」我微笑說著，她大概被我嚇到了，第一次抬頭、看了我。嗯，是個漂亮女孩，眼睛大大的，就是表情太悲傷了。

「不、不行，我們吃了這麼多東西，不能不付錢。」

「妳一個也沒吃不是嗎？」她睜大眼睛看著我。

「婷婷，妳幾年級？」

「一、一年級。」

「這跟妳期待的高中生活很不一樣，對吧？」

她又低下頭，艱難的點點頭。

「妳會趕著走嗎？要不要在這裡坐一下？」

她猶豫了下，又點了點頭。

—–
這一天，我決定提早打烊。眼前的女孩，需要一點溫暖。

我請俊浩幫我泡了杯櫻桃熱可可。

「婷婷，這個妳喝喝看。很好喝喔！是櫻桃可可。」

「這個不是有酒嗎？」

「嗯，原來剛剛妳都有認真聽我介紹啊！真是乖孩子。那這是我們的祕密，妳不能讓大人知道我請妳喝酒精飲料喔！這杯櫻桃酒有多蒸發一些，酒味不重的、妳喝喝看。」我打趣地跟她解說，希望她能不要有負擔的喝這杯飲料。

「好好喝喔！」

「對吧！好喝的飲料是給值得被好好對待的人喝的，婷婷，她們這樣是不對的。沒有誰可以傷害妳。」

婷婷握著馬克杯，像是許久沒感受到這樣的溫暖般，緊緊地握著杯子。她低下了頭，過了一會兒，當她抬起頭時、已淚流滿面。

「姐姐，我真的好害怕喔…嗚……」

我嘆了口氣，拍拍她的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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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霸凌？」婷婷大概坐了一個小時，她告訴我她媽媽因為外遇前陣子跟爸爸離婚了。爸爸因為打擊太大，選擇出國工作，把婷婷自己留在這裡繼續念書、生活。

上個學期其實還算是開心的，不知道什麼時候、在哪裡，剛剛一起出現的女同學知道她家的事情，就開始在學校大肆宣揚、並開始了她們的霸凌。在學校，她們會把他的書包丟進垃圾桶，要她跑腿，最近則是在她領到每週打工費用時、讓她來這裡請客。

她原以為高中是一個新的生活，媽媽離開了、爸爸也出國了，她也許可以因為新的學校生活沖淡一點難過，但沒想到她卻陷入了地獄般的生活。那些女生，甚至會對她出手。

「嗯。」我面色凝重地回應著俊浩。

「現在都什麼年代了，這種事情還是層出不窮。他們欺負人不累，我看了都累。」皓茗一邊收著茶具、一邊不屑地說。

「妳想怎麼做？這可能不好幫。」俊浩像是看穿我似的，問我接下來想怎麼做。

因為這件事情，我一夜未眠。一想到婷婷在學校可能的遭遇，就擔心地睡不著覺。十幾年前，我在學校也遇過霸凌的事件。當時若不是俊浩在學校後院找到我，我可能會被當時那群人打死。之後，俊浩在畢業時順便帶著我轉學到其他地方，我才得以平平安安度過剩餘的高中生活。

看著婷婷，就像看到過去的自己。該怎麼做，才能幫到她？

—–
「喂？」一個沉穩的男聲接起電話。

「您好，請問是婷婷爸爸嗎？」

「是，您哪位？」

「您好，我先跟您自我介紹，我叫蒲纓……」

—–
「歡迎光……」

「嗨！老闆娘姐姐，我們又來了。一樣四位喔！」

「妳們來啦，坐吧，姐姐今天請你們喝飲料。」

「哇！這麼好！是因為我太可愛了嗎？」公主般的笑容，一臉覺得只要撒嬌就可以獲得全世界的臉孔，不論在我那時候或現在、似乎都長得一模一樣。天使的外表下，藏著凶狠的心，那是我一直無法理解的心態。

我微笑以對，俊浩幫我做了四杯櫻桃可可，今天用櫻桃汁做、為了避免讓未成年喝酒。

「哥哥你幾歲啊？你真的長的好帥喔！有女朋友嗎？」

皓茗幫我送可可上桌時，被另個女同學「搭訕」，我撇見了他通常都呈現面無表情的臉上、閃過一秒厭惡。我笑了下，隨後搬了張椅子坐到這些女孩這桌。

「我倒是比較喜歡咖啡師哥哥，成熟的男人才吸引人。老闆娘姐姐，他們有人是妳的男朋友嗎？」公主喝了口櫻桃可可，看著我問。

「可可好喝嗎？」我略過她的問題。

「好好喝喔！」他們齊聲開口時，我才覺得她們是符合年齡的高中女學生。

「今天請妳們喝可可，當作是送妳們的離別禮物。以後就要看不到妳們了，希望未來妳們都過得很幸福、也很善良。」

「這家店要關了嗎？」剛剛一直還沒搭上話的女學生也開了口。

「沒有，是我打算不再接待妳們了。」原本笑盈盈的三張臉，頓時睜大了眼、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。

「對，妳們沒聽錯。我的店不歡迎霸凌的行為，這也是我要謝絕妳們再來的原因。」公主的眼神看向仍然低著頭的婷婷，我再次出聲奪回她的視線。

「妳們做的事情其實非常顯眼，是任何一個正常人看一眼就可以判斷出來的行為。也許現在妳們覺得因為欺負人而有快感、沾沾自喜、甚至為此感到開心，但有一天這些負能量終究會回報到妳們身上。」

「我知道我今天的決定不會輕易消滅妳們想傷害別人的心，但我想救的不是可惡的妳們，而是受妳們無端欺負的那些人們。如果妳們要用有錢的家庭勢力來威脅我，也無所謂。我在這裡也有不少有錢的好朋友、律師朋友或是法官朋友，他們跟我一樣也痛恨霸凌。」

「妳們都長得如此美麗，如果能改變自己的行為、心也一定會變得很美。這是我身為大人能為妳們做的，不管妳們聽得下、聽不下，我言盡於此。好好把這杯可可喝完，我相信妳們可以安靜優雅地離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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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分鐘過後，三個女孩起身離開。當門關上的那一刻，店裡響起了掌聲。店裡的其他客人，紛紛鼓掌，大家都對依然留在座位上的婷婷、說出了溫暖的話。婷婷又哭了。

「謝謝大家這麼高水準的應援，我故意用那不大不小的聲音說話，原來都被你們聽見啦。」店裡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很善良的人，也因為都老顧客了、不知不覺會留下來的客人就是跟我們很合得來的客人。是顧客、也是朋友，更是這個地區上有力的後盾。

「今天這麼開心，我請每桌客人一人一份手工餅乾，謝謝大家的支持！」

慢慢的將約定好的餅乾都讓放客人的桌子，最後我端著一盤來到婷婷那桌。

「嗚…姐姐，謝謝妳、謝謝妳。剛剛、剛剛她們居然跟我說對不起！嗚嗚……她們是不是不會再欺負我了？」

「婷婷，這代表她們也許還有救，至少她們開始改變了。那妳可以接受她們的道歉嗎？」

她點點頭，幾乎沒有猶豫。真是善良的孩子，我在心中不由得又對她加分不少。

「婷婷，她們會不會再欺負妳我不知道，是不是要繼續在這裡唸書我也無法幫妳決定。但妳可以跟爸爸好好討論、好好讓他知道妳的想法。爸爸是愛妳的，只是他之前太難過了，如果他跟妳道歉，妳可不可以原諒他、讓他重新好好照顧妳？」

「我一直以來都不怪爸爸啊！我知道他因為媽媽的事情很難過，我只希望把自己照顧好、不要讓他擔心。但我也很想他，我希望等他不那麼難過的時候、再跟他一起好好生活。」

「看吧，我跟你說他是很棒的孩子。」

我對著婷婷後面的來人說話，她也順著我的方向看見了她口中的爸爸，我把時間留給他們父女。這天，直到打烊，婷婷跟父親最後笑著一起走出去。她說她想繼續在這裡生活，也不再害怕去上學。她說她很幸福，因為爸爸打算回國工作、好好照顧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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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做得很好。」

這天晚餐我們煎了牛排，終於忙完坐到餐桌上時俊浩稱讚了我一句。

「你們被女學生說是帥哥耶！現在小女孩都這麼開放啊。」我不禁調侃一句。

「拜託，我不想因為冠上誘拐未成年少女而被抓去關。我對那種小女生沒興趣。」

「我也是，小女孩太麻煩。」

這天又在吵吵鬧鬧中度過我們三個人的晚餐，因為這次的事件我們回憶起學生時代的事情。其實，大家都是霸凌事件的過來人，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對這種事情會更加敏感、厭惡。

如果可以，希望這世界不要再有霸凌事件。每個人都可以開心地度過每個人生階段，那就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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