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llen Tal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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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綠光的劇已經好幾年，今年二月就算面臨人生轉職潮（大量失去賺錢機會時期XD）也是二話不說前排套票給它兩場戲買下去。沒法變成劇場人，那這應該是我對於劇場的喜愛，唯一支持的方式吧。

真的，幸好買了。

上周六去看了《清明時節》。先說，這篇心得文可能有點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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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預備渡過九週年的我與許先生，看著這對結婚八年的夫妻故事似乎特別有感。身邊有朋友交往多年突然被分手，也有聽過劈腿的故事。記得很早以前我就跟許先生說過，如果發生這樣的事不要讓我知道，一旦我發現絕對不會讓他跟對方好過。

說起來好像有些狠勁，在許先生說完他才不會咧後也對我說，搞不好變心的是我。這就是所謂「男女平等」嗎？（笑）

維持一貫的習慣，抵達劇場前我只知道是個外遇的故事。然後燈暗，開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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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年代的那時候，在我想像中是非常保守的社會。但在看完《清明時節》後卻打破了我既有的思維，原來，那個年代比我想像的更壓迫、更傳統，卻又更勇敢、更開放。

對我來說，夫妻關係、養兒育女的觀念在那時代因為傳統慣性是更為壓迫的。一個「老婆」應該要有什麼樣子？相夫教子有方、持家賢淑有禮，但卻沒了自己。一個「老公」又該是什麼樣子？頂天立地、成家立業，但為了讓自己「成功」、讓未來妻兒能有「好的生活」，承攬重擔還不夠，也許有時得孝順父母接受媒妁之言，沒有愛情也能有家庭。

大多數人都這麼過完一輩子了，但若這樣的人生出現了變數，又該怎麼辦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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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以為我不會哭的，但看到兩幕我仍淚流不止。一幕是元配哭吼著自己到底做錯什麼？

通常被遺棄的一方，真的第一個念頭、且即是困死自己的念頭，就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什麼？但陷在情緒裡的人想不通，其實一直以來都不是做錯了什麼，而是什麼才是對自己來說應該做對的。

老公輝昌對看著帶有些許「怨天尤人」的妻子，妻子細數對家庭、自己貢獻了一切，卻似乎連老公一點點的關心也得不到。他對她說：「未來的人生還很長，放輕鬆一點，自己也比較自由。」

或許，綁住一個人的從來不是一個家庭、一段感情或是一個委屈，綁住一個人的通常都只是自己。就像秀卿一直把侷限自己的理由歸咎於為家庭無限付出，卻沒想過會有任何不同的方式也可以成為一個好妻子、好媽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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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最喜歡的角色是柯一正演員飾演的梨花爸爸，在原著中並沒有這個角色，但吳導把他放了進來。對我來說他也是貫穿本劇的重要人物，既是過來人、亦是旁觀者。

最後在他與元配告別時說：「謝謝你願意讓我來。」不知怎地我瞬間淚流不止。也許是這幕讓我看見了同步在爸爸的抱歉中、女兒(小三)的抱歉；也許是看見了身為第三者的爸爸在心疼女兒的種種不捨；又也許是看見了那種關係下的心酸。

對於女兒介入他人的婚姻，他從頭到尾沒有一句指責，但卻告訴女兒這條路有多難走。同時他也知道這是件不對的事情，無法苛責女兒之下、他只能代替女兒說出更多的道歉。

我們以現在的角度看過去，犯錯的人不是爸爸，根本不需要連坐去承擔兒女的過錯。但這樣的設定卻更深刻地刻劃了「天下父母心」，而且是沒有任何情感勒索下、最純粹呵護著自己孩子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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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實說，上半場的戲我其實一直無法同理。對於老公與小三很難以旁觀者去體會，心中只覺得他們憑什麼哭、憑什麼難過。或許這也是安排潘老師一角存在的意義吧。

我也曾在年少無知碰到劈腿這件事，小三跑來跟我說她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覺得她是第三者？老實說無論當下或是看完劇的現在，我都還是覺得不可思議。可能在出軌人們的眼中，的的確確被介入的那個人才是「第三者」吧。我也不能得知，為什麼無法先把被放棄的感情處理掉，再去你們新的開始？

這樣的選擇也證明了梨花「男人比女人軟弱」的結論。為了不讓原配被剝奪老婆的身分，寧願違背婚姻去愛另一個人；為了不讓家庭分崩離析，寧願讓第三者的身分永無天明。這樣的輝昌不是自私、懦弱又是什麼？

冰果室老闆的幾次出現漸漸打破了我狹隘的角度，他每每以不帶眼光的溫暖，對待著他面對的人們。不論輝昌、梨花在他那邊都能稍微喘息、稍微自在，這樣的中立讓我開始學著同理這些角色，也開始體驗他們心中的悲情與無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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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半場之後我的心境開始有些許轉變，對於大老婆的「咄咄逼人」出現了首次的反感。

剛開始當我聽見老公跟小三紛紛說出：「一個女人的老公能被搶走，原配也要檢討。」的話，我心中簡直憤怒到極點，真想對他們說拜託聽聽你們自己說什麼鬼話。但我卻開始覺得元配不該這樣作為，就像「潑婦」般、難怪老公會跑走。

為什麼我會認為原配講話嗆，會覺得講話難聽、過份？難道小三跟老公不更過份嗎？我的心中出現了這樣的矛盾及疑問。

不過，在那個年代、那樣的成長與個性塑造之下，秀卿也真的只能這樣反應了不是嗎？她，的的確確代表了大多數元配的樣子。

我想，如果見到秀卿我會對她說：「希望妳能開始好好看看自己。妳要開始愛自己，才能讓其他人愛妳。妳說，妳自己怎麼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？那麼，妳想成為什麼樣子呢？我期待著，看妳蛻變成那個樣子的妳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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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完劇後我也拜讀了原著鄭清文老師的兩篇短文小說，在那兩個結局的兩個女人，在我看來皆尚未從那段心碎的感情中解脫。喔、不，應該是三個人。看到這裡，我彷彿走進了那個世界，或許，劇場裡輝昌跟兩個女人說的：「你心要放輕鬆，才會自由。」是對她們的憐憫與不捨，雖然他其實沒資格。我想，會不會也是對書中故事的女人們的愛惜與勸導：「是時候走出來了吧，放下了、妳才能開始愛自己。」

在最後的清明時節，秀卿鼓起勇氣上山「堵」梨花。明明知道每年彼此都會上這山頭做一樣的事，大概從第一年的憎恨到這一年的釋懷真的不容易吧，是時候碰面了。秀卿說她這一天是「為我自己而來」，不是為了輝昌、不是為了大老婆的位置、不是為了贏過小三、也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才是明媒正娶，她只是為了她自己能好好放下、所以面對了。

也許這一切不是成全，只是人生需要繼續往前走、所以必須好好告別過去。在原著中，那三個女人還在情緒怨恨或委屈之中，吳導筆下這麼一揮，是否也代表了這些女人們今後可以好好走下去了。

我想，是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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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老師以第三者爸爸的角度在一旁默默的支撐著這一段三角關係，我想對於梨花、輝昌或是秀卿，他都是一位重要的人物。老實說，沒有他，這三個都「活不下去」。我的意思是，沒有他、這三個角色無法透徹自己所經歷的這一切。

在他與輝昌的談話中，他把婚姻比喻成火爐。他喻出了一個男人起灶的絕對自主權，也暗喻了自己失敗的遭遇。我想輝昌是聽懂了，但他卻沒法提起勇氣將多起的爐灶給消滅、也無法將原有的爐子給撲滅。所以他只好自己投入火海中，企圖讓兩個爐子自動找到熄滅的方式。

潘老師的經驗裡讓他沒有辦法自己選擇兩段關係的留存，因為他的原配自動幫他做了決定。一個讓潘老師措手不及，從未想過的一種訣別。

在為了女兒而對秀卿慰問與道歉的同時，是否也代表自己彌補了些許、無法安慰自己老婆的遺憾呢？

或許，是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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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，在那個年代，撇除道德感，我認為三個角色都是勇敢的。秀卿勇敢的捍衛自己的婚姻，在當時世風保守之時，選擇對簿公堂來保衛自己的「家」；梨花勇敢的抓住自己的愛情，在第三者過街、人人喊打的那時候，還是堅決說出了她對愛情的執著與堅毅；輝昌勇敢的靠近心之所向，雖然有些不計後果、卻也讓他用盡生命來承擔一切。這些都不是平常人容易做到的。

就只是，彼此在不對的時間，相遇罷了。

我向來不愛悲劇，原著中的結局讓我依然沉溺在悲憤、傷痛的情緒之下。有幸是看到了舞台劇，才讓也身為女性的我，緩了緩心中的悲傷。我相信，秀卿跟梨花，現在都已經過得更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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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，（雖與劇無關）我想分享因為套票領到的小禮物上的一席話。吳導說：「人生苦短，該做的事不能等」我想把這個話獻給正在人生低潮的自己、（也獻給在感情混屯中的你跟妳。）

想做的事很多，只要提起精神去做，不管成功或不成功，也都不算是失敗。期許自己快些從情緒的泥淖中爬出來，相信經歷過後的自己，又是一條活龍。（拜託不要曲解我的本意，這絕不是鼓勵你去介入別人的感情，而是希望無論任何角色因為這件事而受傷的你/妳，能看見更重要的、對自己更好的東西而去努力。珍惜自己，是不能等的。）

沒有什麼，比讓自己好好活著還要重要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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